一贯相信世间万物存有隐秘的牵连。众平生等,没有谁比谁更具有话语权,人类也不例外。说到话语权,相信植物的话语更美妙动人,它们借助那些四季不同的花,讲述它们对世间的认知。这个认知是看花人对那些花的认知,也是对这世间的认知。总之一句话,你所看到的世间万物,便是当下最真实的自己。
相信指尖也是这么认知的。你看,她的新书《汝来看花》里的三十五枝花朵,或在春,在夏,在秋,在冬;它们或艳,或清,或真,或朦。指尖借助那些花,想见告我们她对这个世间的认知,她是花的解语人。我们来看花,更多是看指尖对自己、对这世间的认知。
我是在一个秋日的午后打开这本书的,其时可以闻到阳光中包藏着的暗香气息。这暗香来自天外,不熏染丝毫的尘秽。本书以梅花开篇,梅花盛于寒冬,是打开春天的那枝柔荑。“那梅,仿若画里探出来的精魄,带着一点标致,又带着一点清冷。”通过这句话,读者可以领悟到梅花是生活在俗世里的仙子,它的标致与清冷又像极了邻家的女子。三十五枝花,我最喜桐花,其次是紫菀花。我喜好它们的紫色,纷杂的色谱中唯有紫色是纯净的。桐花的紫与紫菀的紫是明显不同的:桐花的紫带着缥缈的神韵,宛如是从一场大雾中穿超越来的精灵,眉眼里还带着丝丝安稳;紫菀的紫是铺天盖地的,是从自己的内心里成长出来的。“真正的紫菀花,是一种分外又强大的植物,不寄托,不虚假,不求,不怨……”指尖的这句概语无疑说中了紫色所指向的内在意义,它的色彩与梅花的天外来喷鼻香形成反差比拟,紫菀生于俗世,却孤傲于俗世之上。
世间的所有花都被人类挖掘出更多的意义。比如飞花轻似梦的蒲公英,它的球状花序是一众小小少年的玩物。当那些蒲公英种子如洁白的小伞飞行的时候,便会想到“自由”二字,承载着阳光、雨水,当然也有尘埃,一并遨游于空中。还有许多花是代表爱情的,如一示知君即断肠的海棠。明代《群芳谱》记载:海棠有四品,皆木本。这四品指的是:西府海棠、垂丝海棠、木瓜海棠、贴梗海棠。但用海棠喻作爱情,彷佛不是一个良好的结局。明人张岱将秋海棠称作“断肠花”,陆游与唐婉儿的爱情也以一盆秋海棠告终。
指尖描述过的那些花,无一不是来自乡野。即便是人们在与那些花朵的朝夕相处中催生了独占的特性,也是代表了人们最朴实的情绪。比如风烟入眼俱成趣的喇叭花,“每到盛夏,牵牛花便开始蔓延,田间地头、山间草坡自不用说,村落道两边、家院门口,连我家花盆底下都冒出一弯藤蔓,缠缠绕绕……这植物,柔韧,繁盛,比世上的人活得硬气,以是就该比世上的人还繁多。”
彷佛大部分花都是先以外不雅观吸引人,而后才是花喷鼻香。也有的花是没有花喷鼻香的,独以外面取胜。我相信花是世间的宠儿,花喷鼻香授予花特有的措辞。慰我秋园寂的鸡冠花是,此花开尽更无花的菊花是,一笑向西风的木芙蓉是,即便是名字中带了一个“天”字的天人菊也是。
通过指尖的描述,我们看到的那些花,何尝不是我们自己。“溘然想起幼时站在柰子树下的心思,原来那种若远若近、若即若离的情意,真会让民气疼而惆怅。”由此延伸出去,所有的花如人类般,它们的盛开与凋零,寄托的是对过往岁月的怀念,也是对逝去人生的沉淀后的向前状态,一贯是活力丰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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